Wednesday, October 4, 2006

章诒和 -- 谈杨宝忠

    在北京,他还常去西单一家乐器行,当然,乐器行的人也特别尊重他,喜欢他。一来聊聊闲话,二来弄弄胡琴,或制作或修理。刚开始,他是在乐器行里面的一间屋子摆弄乐器,后来嫌光线太暗,自己就挪到了临街的玻璃窗下。冬季的一天,他被路过这里的天津市戏曲学红卫兵、造反派发现,劫持回津,囚于斗室,无人管理,无人过问。几日后,冻饿而死。
   夕阳十里,西风一叶。一个极具才情的艺术家,拯救自己的能力一般都是很弱、很弱的。杨宝忠广结人缘,最后却是孤立无援。杨宝忠生性乐观,而离世的那一刻,不知心上可滴血,眼中可有泪?他的死,当是统治者与被统治者结果。我敢断言:那些发现他在北京西单乐器行坐着的人,一定是年轻人;那些把他押回天津并关进无取暖设备小屋的人,一定是年轻人;还有那个掌管着小屋钥匙却不给他送饭送水的人,一定也是年轻人-------们一定就是天津戏曲学校的学生、造反派。不错,文革是毛泽东发动的,可杨宝忠却是直接被这些人弄死的。这不是是什么?文革的血腥战果,正是通过许许多多的名曰革命群众的个人来实现的。受害者身上的伤痕,可以说绝大部分都是在领袖号召下,在革命组织的策划主持下,由熟人、亲人、同事、部下、朋友、学生、街坊、邻里直接动手干的。我们自己应该反省,手上是否有血痕?”———前不久,女作家方方说的这句话,指向的是一个并未消 失的现实

    害死杨宝忠的年轻人,大多数现在可能都活得很风光,也心安理得。父亲(章伯)一直对犹太人问题感兴趣,这可能与他德国留学时住在犹太人家庭的生活经历相关。父亲曾明确告诉我:迫害犹太人的暴行,纳粹希特勒是罪魁祸首,但也有全德国民众的狂热参与。我听 了,目瞪口呆———这就是说,数百万犹太人被关押、被屠杀的罪行,也是上与下的了。

    去年纽约开了个文革问题的研讨会。会上当年上海的"潘司令"(现在纽约是颇具知名度的古董商)发言,说如果文革再现的话,他还是会去"造反"(大意)。这告诉我们,在反思文革时,我们更应该考虑如何防止或根除让这些人渣泛起的土壤和环境。
First they came for the Communists,
  and I didn’t speak up,
    because I wasn’t a Communist.
Then they came for the Jews,
  and I didn’t speak up,
    because I wasn’t a Jew.
Then they came for the Catholics,
  and I didn’t speak up,
    because I was a Protestant.
Then they came for me,
  and by that time there was no one
    left to speak up for me.
 
by Rev. Martin Niemoller, 1945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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